矿工爱情故事
国资委纪委监察局主任科员 周 楠
国家统计局统计设计管理司干部 侯立本
之所以想到为矿工们的爱情写一篇访谈录,实在是因为“找对象”这个词在我们与矿工们的梦想访谈中出现了太多次。在神东公司调研的一个星期里,我们先后到过上湾、榆家梁和大柳塔矿,也去了很多矿区里的辅助保障单位,如地质勘测队、设备检修中心、环保监测站等等,但无论我们走到哪里,无论是地面单位还是井下,大家的话题总会不约而同地绕到“终身大事”上。“关关雎鸠,在河之洲;窈窕淑女,君子好逑。”在普通年轻人看来再正常不过的谈朋友、找对象,对于在矿区工作的年轻人来说却成了一件十分奢侈的事情。他们每天披星戴月地工作在地层深处,走出地面的时候永远是一脸黑、一身泥。无论装备多么先进,技术条件多么好,生产环境的特殊性决定了煤炭开采永远脱离不了危险与艰苦。也正是因为这一行业的特殊性,让他们在追求个人幸福的道路上走的格外艰辛。
张荣刚,上湾煤矿综采一队技术员,一个风趣幽默、爱讲笑话的小伙子。在我们从上湾矿综采面升井的路上,他给我们讲述了他“找对象”的经历。(张荣刚-Z,调研团成员-D)
D:荣刚,有对象了吗?
Z:有了。
D:你这么幽默、会讲笑话,肯定很受姑娘们欢迎吧?
Z:哎,哪儿呀,我这对象找的也是不容易。那时候刚来到井下,托人介绍了多少个姑娘都没成,都不愿意找个要下井的。
D:那后来咋找的?
Z:考技术员呀。自从我考上了技术员,姑娘们都排队要跟我,还有以前相亲的时候拒绝了我的,这会儿又翻过头来找我,嘿,我就告诉她们,晚啦!名花有主啦!…
D:技术员这么厉害呢?
Z:那可不,技术员不好考呢。一个队里一般就一个技术员,我考的那会儿,正好遇上矿里出政策,全矿的技术员全部免职,重新竞聘,重新考核。我当时笔试全矿第二,面试全矿第一…
说到这里,虽然在黑乎乎的井下,满脸满身的煤灰让我们看不清他的表情,但还是能听出来他小得意后面满满的自豪。张荣刚大学学的采矿专业,毕业后放弃了家乡公务员的工作来到井下。在最初想放弃的时候,老队长的一句“好好干,干好了让你当技术员”鼓励了他。他坚持了下来,副班长、班长、到机关挂职、回到队上当技术员,荣刚一步一个脚印地努力工作,不断取得成就的同时,也终于收获了属于自己的爱情。谈到自己的梦想,他说:“我希望矿上效益能越来越好,我以后再把父母接来,再生个娃,享受一下家庭的幸福。”在拥有几千井下职工的神东公司里,张荣刚是幸运的,矿工们的爱情故事,不都是这么励志,也还有许多适龄矿工们在努力寻找着自己的幸福。
郭霞,23岁,父母都在矿上工作,标准的职工子弟,刚刚毕业的她也追随父母的脚步来到神东,成为大柳塔矿污水处理厂的一名普通职工。(郭霞-G,调研团成员-D)
D:郭霞,你找对象的时候想过找个矿上的吗?
G:没想过,不愿意找。
D:为啥呀?矿上的工资多高啊。
G:那也不愿意,我宁愿找个在地面单位工作的,工资一个月4、5千也可以,也不愿意找个要下井的,下井一个月拿1万多也不干。
D:咱们矿上条件这么好…
G:那也不行呀,这个生活没保障啊!矿工都是三班倒,一上夜班,家里有事都帮不上忙…而且多危险啊,保不准哪天就出事了。我告诉你们,我有个同学的姐姐,就找了一个矿工。不是我们单位的,就是附近一个别的矿上的,给的工资比我们这边还高,一个月2万。不过去年那个矿出事故,人就没了,这种提心吊胆的日子我真的过不了。
郭霞的话虽然直接,却说出了很多矿区女孩的心声。矿工们工作辛苦,日夜三班倒,一个月没几天休息。虽说神东公司的井下条件在全国都是数一数二的,但毕竟是在几百米的地下,空气污浊、黑暗压抑,而且随时都可能有生命危险,嫁个矿工几乎就意味着无法过正常的夫妻生活,没有几个女孩能受得了这种苦。
张玉芳,36岁,神东公司党建工作部副主任、团委副书记。青年矿工们都打着光棍的现状,也让她着急的不得了。(张玉芳-Z,调研团成员-D)
D:张书记,咱们公司对青年矿工难找对象这事怎么看的,有没有想过什么办法?
Z:都知道呢。唉,这种情况怎么办,我们只能尽量地撮合,尽量地提供机会了。我们几乎每个星期都举办相亲联谊会,有的时候一个星期就举办了三次!我们还在公司的网站上设了一个‘神东园’交友网,给大家找对象用的…
D:主要咱们这里女孩子太少了…
Z:光我们公司的哪里够!矿区里面女同志本来就很少,整个神东公司的男女职工比例大概在10:4左右,还大多集中在后勤服务、医院等单位。我们想办法举办各种活动,邀请当地的银行、医院、学校里面的女孩来参加,就是想一定要给我们的矿工们找到对象。不光是集团公司,各个矿上也都各出奇招,榆家梁矿上还设有‘红娘奖’,介绍成一对儿就奖励介绍人3000块钱!
今年,张书记终于为辛苦凑出来的70对新人举办了集体婚礼。谈到自己的梦,张书记笑了,“我的梦想就是希望自己能够更女人一些,矿区的女人都男人化了。再者,就是希望大家都能尽快组建成各自的家庭,每个人都享受到家庭的幸福。”
作为“光棍”矿工们羡慕的对象,已婚的矿工们也有各自的心酸。王琳,哈拉沟矿食堂的一名普通服务员,她既是神东的一名员工也是一名矿工家属。初次见面,她看上去是那么温和、柔弱,但在听了她的故事之后,王琳的勇气和决心却让我们心生震撼和敬佩。
“我来自东北,2010年7月毕业于辽宁工程技术大学,本科学历。我和我老公是大学同学,他是学采矿的,我学的是建筑。我家庭环境也算比较好的,爸爸是公务员,公安口的,妈妈是做生意的。我为了来到矿区工作的老公,也就跟着来了…刚来到这儿的时候,发现这儿的物价特别高,在小区里租一套房就要3万块钱。可矿上适合女生的单位只有后勤,我的第一份工作就是公寓服务员。那时候一天要打扫12间房,就是抹桌子、拖地板、刷马桶……做服务员的都是女的,文化程度都很低,那些大姐、服务员,很多字都不会写,我刚开始的时候特别不平衡。那时候我老公上夜班,下了班之后就来我单位,站在我后面悄悄地帮我…后来慢慢的跟同事关系好了,情绪也就好了。我后来就积极参加公司组织的各种比赛,得了奖就觉得很有成就感。因为我干的比较好,又有学历,后来就去了办公室…后来经济上也好一些了,老公的工资是1万2,我在办公室有4千,现在就是1万8。2011年12月,我们也分上了公寓,分上房之后我和我老公才结的婚…”
王琳在讲述她的故事的时候,眼睛里始终存在着一份坚定,她是广大矿嫂的典型代表。“嫁个矿工就意味着牺牲和奉献,还有为老公提心吊胆”,可为了爱情她无怨无悔。谈到自己的梦想,王琳说:“今年管理岗也请劳务工了,我的愿望就是希望能转正,能转成正式工就挺幸福的了。我最大的愿望就是希望老公在井下不出事,也能当上技术员,我会好好照顾家里。”
无独有偶,吕宏广也有类似的经历,宏广是洗选中心大柳塔选煤厂的一名工艺技术员。他讲到自己的爱人时情绪有些激动。
“我对象是北理工的研究生,本来都找到了国家图书馆的工作,还给解决北京户口。那时候我学的是采矿专业,第一目标就是神东,能进神东我就很高兴了,一下子就把工作给签了。我对象为了我就把工作给辞了,跟着我来到这边儿,穷山恶水的…我媳妇儿是牺牲了她自己的梦想,就是为了成全我的梦想…不只是我老婆,为矿区男人牺牲的家属太多了。”谈到自己的梦想,宏广说:“我就希望自己能好好混,以后能把家庭照顾好。”
整理访谈材料的时候,我们的内心感慨万千。神东有太多普普通通的矿工,他们中有的正沉浸在恋爱的甜蜜里;有的还在追求自己爱情的路上;有的已执子之手经历过人生的风雨。无论是恋爱还是婚姻,煤矿工人都以他们特有的踏实、质朴,实实在在地把握着他们的幸福。煤矿工人工作起来很粗犷,不善言词、埋头干活、深沉内敛,但对待爱情,他们却很细腻,踏实而有责任感。家庭永远是矿区里工作的人们心里最大的希望和牵念,家人是所有人不停努力的动力源泉。他们通过自己的双手,通过自己的劳动,让自己更富足、让家庭更圆满,让企业更发展,让国家更富强。幸福的家庭梦,就是矿工们的神东梦,矿工们的“中国梦”!